當初從普通高中轉到五專護理系,其實是因為對未來感到很迷惘。
「在高中時,我不確定自己大學要讀什麼,成績不上不下,既沒有好到能進入夢寐以求的科系,也沒有差到沒得選。」
那時候,學校總會鼓勵我們往醫學系、法律系這些被認為是「好」科系的方向走,但覺得自己的成績似乎無法達到那樣的標準。
「那時家人的工作背景是監所公務員,我就想說,不然自己也試著考公務員好了。」
因為家人職業的關係,我發現監所體系裡有個衛生科,裡面的職員八九成都是護理背景,於是家人們建議我可以朝這個方向發展。
「那時我心想,如果讀護理,未來在臨床工作一段時間後,到時候監獄有開缺時,就可以去考考看。」
有了這個想法後,就自己上網查轉學考的資料,最後選擇了這間離家比較近的五專就讀。
過低的勞動薪資
在五專畢業後選擇直接踏入職場,先到某區域醫院的護理之家服務。
「不過那段時間,我被不停地調動,從加護病房到疫情最忙碌時支援急診,最後又回到護理之家。」
雖然不斷適應新的環境,也讓我有更多更廣的見識及學習機會,但不久後我還是決定離開,主要原因就是薪資待遇太低了。
「當時我純白班的實領薪水只有三萬二,真的覺得是拿香蕉請猴子。」
不必輪班的職缺
離開原本的醫院後,到了偏鄉的一家地區醫院病房工作,因為那邊有額外的加給,而且家人們本來就是當地人,所以待得還算習慣。
「在那裡工作將近一年後,身邊的朋友告訴我,當地衛生局有一個照顧管理專員的職缺。」
這份工作時間相對自由,薪水不錯,也不需要輪班,於是我就從病房轉到了行政職,開始了我在長照領域的生涯。
護理的轉型挑戰
「離開醫院轉戰社區後,我發現最大的挑戰在於,與我共事的照護專員來自多元的專業背景,讓我覺得還有很多地方要去精進。」
除了護理,還包括社工、老人照護、公共衛生、職能治療等科系,個人的經驗是這些科系的夥伴在與長者溝通、建立關係方面,以及連結社區資源的專業能力上,往往比護理背景的人更具優勢。
「會這樣覺得是因為護理的訓練從小孩到大人,再到老年人,範圍比較廣,但也許這只是我個人經驗的感受。」
相較於其他背景,護理師的養成過程習慣以精準、嚴謹的方式工作,在醫院裡凡事講求數據與標準,從檢查數值到藥物劑量,都容不得絲毫模糊或妥協,一切都必須分毫不差。
但在長照這一塊就完全不同了,工作模式則截然不同,這裡充滿了人情味與彈性。
「但相對地也存在許多模糊地帶與自由心證的空間,不像醫院有明確的規範可以依循。」
倫理原則相衝突
「我之前遇到一個個案,他的失能評估等級是第四級,但他在評估時的狀況,總讓我感覺有違和感。」
家屬極力強調他臥床、無法行走,我們也只能勾選家屬呈現的內容,但根據過去的評估及現場的判斷,他的身體狀況不至於這麼嚴重,總覺得哪裡怪怪的。
「後來我正好在個案家附近服務其他案家,看到個案可以自己緩慢地走到院子裡散步,活動能力明顯比當時評估時好很多。」
當下才忽然意識到,家屬可能是為了申請更高額的補助,要求個案要配合演出。
「這狀況在業界其實很常見,雖然能理解家屬的心情,但這與我的專業倫理和原則相衝突。」
我們的工作是為個案提供適切的服務,而不是滿足家屬對補助金的期待。
對專業的踐踏
「為了確保評估的準確性,我事後打電話給個案的兒子,希望了解個案的真實狀況,也告訴他我會再過去家訪,希望能取得更準確的資料。」
沒想到,這個舉動引發了個案女兒的不滿,她認為我不該擅自行動、多管閒事。
「由於偏鄉人不多,個案家屬剛好認識當地的民意代表,之後我就被『關切』了。」
那位民意代表來電說為甚麼不能『便宜行事』,應該要讓民眾方便一點。
「但對我來說,這不僅是對專業的踐踏,更是對社會資源的浪費。」
家屬和民代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,當我們隨便勾選一個不符事實的評估,未來被查核時,所有責任都將由我們這些基層員工來承擔。
「為了選票、為了特權,犧牲了我們的專業,這點我無法接受。」
遇見公職的機會
當時這件事讓我覺得心很累,所以做了一年左右就選擇離開了。
「不過剛好單位長官問我有沒有意願去支援一個職缺,因為偏鄉地區人力真的很難找。」
他同時也告訴我下次考試的時間,鼓勵我去報名。
「既然是長官親自開口,我也不好意思拒絕,所以就報名了,經過筆試和面試後,才有了我現在這個職位。」
選擇持續進修
目前我正在唸研究所,主要有兩個原因。第一個是本來就打算唸研究所,而且知道選擇的科系只要五專畢業,工作滿三年就可以報考,所以畢業後才決定先踏入臨床。
第二個原因是很幸運地認識了一位教授,吃飯時向他提到想唸研究所的意願,他聽完後就說讓我去唸他們學校,他會收我當指導學生,於是我就順利地入學了。
「之所以會想讀研究所,主要是因為我覺得如果未來想要升遷,光有大學學歷可能不夠。」
現在大學畢業的人太多了,太普遍了,如果沒有更高的學歷,未來升遷時會缺乏競爭力,讀了研究所至少能增加機會。
「對於職涯規劃,我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,只要有機會出現,我就會去嘗試,把握每一個不同的選擇。」
不過目前應該是不會再換工作了,畢竟最初的目標就是希望能考上公務員。
對現職的想法
你說我們的薪水很多嗎?其實還好;說很少嗎?其實也不差,大概就是「比上不足,比下有餘」的狀態。
「當初會想做公務員,除了前面提到的家人背景,在唸護理系時也聽許多學長姊說想往公務員發展,這讓我更加覺得如果考上了,工作會非常穩定,不用愁吃穿。」
不過當時會覺得的缺額超級少,後來才知道,其實缺額並不少,只是大多數人不知道從哪裡找。
大家可能以為職缺會放在衛生局的官網,但其實不然,很多時候都放在「行政人事總處」,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管道。
「會知道這個資訊,也是當時衛生局長官提醒我,我說我在衛生局網站找不到報名的地方,她才告訴我是在刊登在行政人事總處上。」
像高雄的衛生所,有一陣子就一直缺人徵不到,但我相信不是真的徵不到,而是大家都不知道去哪裡找。
這是一個很大的資訊不對等問題,有些人知道門路,有些人不知道,而不知道的人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看到相關徵才訊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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